不是戒指啊。

我擺弄了一下手表，又去看他的手，今天他沒戴那枚刺眼的戒指了，終於知道收起來了。我心情好了點，還是不好意思收，但也不好拒絕，別別扭扭說：

“這個太貴了吧。”

他低下頭，微微抿唇：“不貴。”

怎麽不貴啊，看手表的牌子就知道很貴了，我註意到他的左手腕上也戴了一塊同樣款式的表，臉微微發燒，這個表有什麽含義不言而喻了。我心跳越來越快，楞楞地看著他，不知道該怎麽辦了，收了就代表和好了嗎？他看我不說話，似乎有點緊張：

“你不喜歡嗎？”

我也不知道，又去看他的左手，他不自然地將左手放到桌子下面，似乎很拘謹。他現在說話做事越來越拘謹了，以前送我表，巴不得讓我知道我們戴的是情侶表，我收下了還會咋咋呼呼說：

“哥哥，我們戴的是情侶表！”

“情侶”兩個字會特別咬重突出，現在為什麽不敢說了？我心裏酸酸的，故意問他：

“和你手上的那塊一樣嗎？”

他低下頭，小聲說：“嗯。”

我又看了看表，微笑道：“謝謝。”

他擡起頭來，眼睛黑漆漆的，裏面充滿了愉悅的光彩，我不自在了，拿起筷子說：

“吃飯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主動去結了賬，他乖乖跟在我身後，我結完賬的時候，他過來拉住了我的手。我有點緊張，這裏是在酒店，周圍人來人往，其實我想松開他的手，但看他低著頭很乖巧的樣子，沒忍心松開。吃完飯我不知道該去哪兒，就問：

“要出去走走嗎？”

他點點頭，我就被他牽著走出去。到了外面，人更多了，我更不好意思，縣城裏沒有A市那麽開放，我和一個大男人手拉著手，感覺所有人都在看我們。我手指輕輕動了動，他可能也看出了我的不自然，松開了我的手，和我肩並肩走在一起。

其實沒什麽好玩的。縣城經濟落後，婁樹新以前也來過，我領著他將能玩的地方都玩了個遍，時過境遷，我們都成了大人，感覺也沒心思去那些游戲廳，小寺廟了。

我們繞著酒店走了一圈，路過一家水果店，我看到紅彤彤的草莓和車厘子，就各買了些，心想婁樹新晚上吃。水果店旁邊是一家蛋糕店，我又問他：

“要吃蛋糕嗎？”

他搖搖頭，抿唇道：“不吃。”

可能我總想給他買點什麽，又問：

“那還想吃什麽？晚上想吃什麽，想不想吃火鍋？”

他說：“嗓子疼，不想吃辣的。”

我就有點擔心了：“要不要去買點藥？”

他說：“不用了，睡一覺就好了。”

也是，看他身體也不差，他又不喜歡吃藥，就不為難他了。我就想再給他買點梨，清甜潤肺，他攔住我說：

“別買了，我根本吃不完。”

我還是買了幾個，心想他可以在回去的路上吃。買了水果，我們就準備回去了，外面比較冷，他看起來又沒睡好，就讓他回去休息吧。

要回到酒店的時候，他突然停下來，小聲地對我說：

“哥哥。”

“嗯？”

我以為他還想買什麽東西，卻看到他一直站在人行道上，旁邊是一家鮮花店，花店老板娘坐在外面紮紅玫瑰，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，有說有笑，他卻一直站著。

我以為他有什麽事，等了半天卻看到他突然走進花店，我心裏突然明白過來，臉都紅了。花店老板娘見來了客人，立刻放下手裏的工作，熱情地招待他：

“帥哥想買什麽花？送女朋友嗎？”

他站在包裝好的一大束紅玫瑰面前，指著那捧花道：

“這個。”

老板娘有些為難，笑道：

“帥哥這個是別人定好的，待會兒過來取，你要我重新給你裝一束。”

“要多久？”他不太高興。

老板娘笑道：“很快！半個小時，你現在付款嗎，我們這邊可以送貨，待會給你送過去。”

婁樹新說：“不用了，你現在弄吧，我們在這裏等。”

我尷尬地站在花店門口，和婁樹新一起等老板娘包裝玫瑰花，老板娘太熱情，看我們幹站著，拿了兩個小凳子過來，讓我們坐著等。

老板娘一邊包裝一邊問我們：

“帥哥，要包多少朵？”

婁樹新看看我，我耳朵都紅了，尷尬道：

“九十九朵吧。”

老板娘就開始忙碌，婁樹新從那些散花裏幫著她一朵一朵挑選，把最大最紅的挑出來。老板娘手腳麻利，修剪了多餘的花枝，又拿出一張金色的卡片給婁樹新：

“要寫卡片嗎？你先寫好。”

婁樹新收下卡片，又遞給我，我人都麻了，讓我寫？我送？他又找了一只筆遞給我，不高興道：

“你寫。”

天哪，我寫什麽啊！送花就夠了啊，還要寫情書？？我尷尬得頭皮發麻，看著那張畫著愛心的小卡片，楞是寫不出東西。婁樹新一直看著我，不滿道：

“怎麽還不寫？”

我臉都紅了，寫什麽啊，新年快樂？我被他看得直起雞皮疙瘩，硬著頭皮寫了一句：

“天天開心。”

婁樹新要來看，我不敢給他看，似乎覺得太敷衍了，又硬著頭皮寫了一句：

“笑口常開。”

卡片還是被他搶過去了，他沒有笑口常開，臉黑得像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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